空白‧記憶

老爺前幾天很神秘的走來我身邊看了看月曆，一臉很慎重的說，這個月十八日是他和祖奶奶結婚紀念日，我愣了一下，想不到老爺還記得。  

其實一直以來都有在慶祝，只是沒有記下來日子，記得五十週年的時候，祖奶奶嘟嚷著自己結婚的時候太簡陋，一張結婚照都沒有。老爺就要我們挑一家婚紗公司，帶著祖奶奶和四個子女外加孫女一枚，浩浩蕩蕩的去婚紗公司拍照，一口氣拍了近百張相片，還記的祖奶奶高興的神情，當時的婚紗公司還加送了一張大幅的送給祖奶奶。圓了祖奶奶當年沒有婚紗照的遺憾。

說起老爺和祖奶奶的婚姻，那可是熱熱鬧鬧的從沒冷場過。從祖奶奶當年含淚當童養媳開始，就一路委屈到底，想當年祖奶奶的哥哥用版車載著祖奶奶，從鄉下地方一路拉了幾百里到城市老爺的家，想不到年過半百，風水輪流轉，老爺現在對祖奶奶卻是千方百計的討好，有的時候看到祖奶奶罵老爺的神情，真的有點生氣，但是老爺一點也不為意，總是笑笑的。

就在一次酒醉飯飽之際，我第一次聽到祖奶奶說起老爺的過去，當年她從童養媳的身分嫁給老爺，老爺的媽媽很喜愛她，因為前一陣子老爺的雙胞胎姊妹過逝了，當年因為窮而只留下一個雙胞胎妹妹，另一個送人寄養，本來想著等有錢一點再接回來，沒想到這對雙胞胎似乎有感應似的，兩個都在同一段時間過逝，所以老爺的媽媽很想有個女孩來陪伴她，就選中了祖奶奶。

老爺迷濛的眼神提及當年的婚禮，那時因為戰爭的關係沒錢，所以只夠買一件紅色格子的喜衫，搭配著一雙新皮鞋，借了表嫂的兩只結婚戒指，開了五桌請酒，就這麼定了終生。老爺想不到還記得婚宴酒席上，主辦人因為不善管理偷”雞”取巧，把原本的一隻雞，減成半隻，讓老爺終生難以忘懷。

一路上風風雨雨的，他們的手還是緊緊的相繫著，雖然有時候祖奶奶會對老爺大呼小叫，雖然祖奶奶總是會笑老爺呆，但是吃飯的時候，祖奶奶總是認為老爺是她的責任，認真的夾菜給老爺吃，如果有人夾菜給老爺，祖奶奶還會不開心。吃剩的總是推給老爺，硬是逼老爺吃下去，然後有的時候偷偷在旁邊竊笑。

以前老爺愛到處逛，搭著公車到處跑，最近幾年老爺身體較差，連坐在電視前都會睡著。祖奶奶負責起照顧老爺的責任，硬是拖著老爺帶他搭公車到處晃，想當年祖奶奶大字不認得一個，還搭錯公車，不小心跑到黑人區，現在的她可是越老越精明，也或著是不得不開始自立自強了。

老爺和祖奶奶對於現代的電器總是不甚了解，有一次他們看了光碟電影，忘了怎麼播回去看第四台，兩個老人家就坐在客廳的電視前面，在黑暗的客廳裡望著螢幕發呆。我回家的時候還險些被嚇了一跳。然後祖奶奶硬是要我寫下怎麼去操作電視的方法，隔幾天又發生同樣的事情，祖奶奶還怪老爺現在都老糊塗了，對於電器用品，這對夫妻似乎只能記得開跟關簡單的操作而已。

老爺說年輕的時候因為老爺的大伯沒子嗣，希望老爺能再討一房媳婦，生下來的孩子歸他們那房傳宗接代，老爺說還好當年沒答應，不然現在一定不會這麼幸福。

六十多個年頭的牽手日子，雖然有很多爭吵，許多不愉快。但是很慶幸的，他們都能對彼此包容，

Happy Diamond Anniversaries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