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白‧記憶

還記得初次看到她的時候，是在她們的訂婚宴上，天真開朗的她，帶著一絲甜甜的微笑，你看著眼前笑得開心的未婚夫，心想，這應該就是終點了。

情人節，該是屬於有情人的日子吧。雖是這樣，還是不改好心情，約了好友吃飯。妳接到他的電話，說想跟妳喝個東西，順便介紹妳的未婚妻。經不住他的勸說，妳和他們還是見了面。看他們說起即將去台灣的旅程，兩個人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，妳也忍不住沾染些許興奮。說起你們相遇的過程，兩個人有默契的交換著會心的微笑，一副甜蜜到只羨鴛鴦不羨仙。妳微笑的看著他們，原來幸福可以這麼簡單。

之後計畫的婚禮，新娘也不吝嗇的分享他的喜悅，談起婚禮的細節，活像是個幸福的公主，她還拉著妳的手，希望妳能參加她們的婚禮。可是終究妳還是被自己的懶散打敗了。對於沒能參加的婚禮，妳只能看著她的婚禮照片和影片剪輯來分享她的喜悅了。那種童話般似的婚禮，怕是每個年輕女孩的夢想吧？

妳和他們越走越近，她越來越把妳當成親密的朋友，什麼事都對妳說，他們有的第一個小孩，妳也滿懷興奮的去探視，抱著可愛的小人兒，然後他回來了，接過可愛的小人兒，妳看著他唱著你們國家的民謠哄著小人兒，心底深深的感動著，總覺得你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夫妻。

他請你幫忙佈置給老婆的驚喜派對，妳也義不容辭的下了班趕忙跑去買佈置用的東西，他媽媽在廚房裡準備香噴噴的晚餐，看到妳佈置得手忙腳亂，忍不住叫了他弟弟的女朋友出來幫忙，隨後而來的大家也都很給面子的幫忙，很快的一下子就都完成了。大家坐下來聊天，妳問了一下他媽媽有沒有準備大家的晚餐，因為妳一下班就趕過來佈置，也沒吃什麼東西，已經快昏倒在地上。說是他弟弟會去買東西回來，妳也就放心的繼續等待，沒想到一等又過了約定時間兩小時以後。終於聽到他們回家的聲音，大家熄了燈，捧了蛋糕，屏息的等待著他們的到來。她的媽媽還小心的叮囑大家不要嚇著她，妳看著她在朋友的驚喜中喜極而泣，覺得這一切的用心都值得了。印象中的他總是忘東忘西，可是這次，他真的很認真的在過每一天。

原來，婚姻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。

聖誕節前他的媽媽飛過來看他還有小人兒，他總是怕他媽媽太勞累，所以還請了保母來看顧小孩，妳過去幫她媽媽和小人兒拍了幾張照片，她說她還在花車遊行中，很快就會回來，下午還約了要照全家福。他開心的跟妳訴說著。果然沒過多久，妳就看到他的車出現，他打趣的跟屋內的人說，瞧，我老婆正用時速六十飛奔在我家前的小路上。

從滑雪場地回來，他們又宣布將會有第二個小孩加入，因為住的近，妳有時候也會想帶點東西給她吃，兩個人跟著小不點一起看電影吃飯。她跟妳抱怨他總是不在家。畢竟他爸媽的離婚官司還在持續進行，妳想起從前他藏起來的一疊照片裡，裡面有他媽媽被家暴的慘樣。想起來都叫人心疼。許多的手續工作都要辦理，妳還說他總是和他的家人太親近，讓妳覺得好像身處室外似的。妳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，不過總是要她別太擔心，一切都會否極泰來的。

他們又風風光光的辦了盛大的歡迎新生兒派對，妳看著相片裡他們兩個甜蜜的笑容，應該是雨過天晴了吧。

第二個小傢伙到的第一天，妳就迫不及待的過去看她，小小的人兒在妳懷中，是那麼的安祥。然後妳媽媽帶了菜過來給妳吃，護士站的小姐不給熱飯，妳馬上主動說家裡很近，可以拿回家熱了再送過來，回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他來，妳看著他幫小小孩換尿布，總覺得他又成長了好多。

過了一陣子去看看小人兒，她跟妳說他的媽媽得了癌症，他準備隔幾天就要回去看他媽媽。妳看著小人兒，心想這將是場硬戰，但是他們都是可愛善良的人，想信他們一定會撐過這個困難的關卡。

然後妳收到她寄給妳的簡訊，可以過來談談嗎？我決定要離婚了！接到的煞那馬上忘掉了加班的辛勞衝過去看她，她平淡的敘述著她怎麼找到他的第二個窩，還有很多的資訊。妳震驚的看著這些證據，這是很久之前的他，可是怎麼可能呢？她說已經請了律師辦理手續，他也承認他不是一個適合婚姻的男人。雖然他也很努力的試過。妳看到她的眼裡絕裂的恨意，忍不住擔心起，孩子總是無辜的，妳說。

她的朋友都勸她把小孩藏起來，不要再讓他看小孩了。妳費近了心思勸她，好說歹說才說服她讓他看小孩。妳自己也不明白原因。總覺得人性還是本善的，更何況他的媽媽現在情況不佳，什麼時候會有狀況也不知道。她說他曾求她帶著小小人一起去看他的媽媽，可是她執意不肯。

妳沉默了。

這是她的決定，妳無法改變，傷害已經造成。雖然她滿口的不在乎，說她找到了對她好的男人，小人兒絕對不會想念親生爸爸的，因為她的新男友簡直就比親身爸爸還疼她們。妳看到了她的脆弱和不安，安慰她期待也許事情會有更好的發展。

他來電，請妳幫他的忙。他想看看孩子們。他已經好久沒有看到他們了。

他說了很多，妳聽在心裡反覆琢磨思考，這是一場她和她的戰爭。她不想捲入的戰爭，他也很明暸，如果不是必須，他也不會來找妳。妳慌亂的打電話求救，事出有因，一切後果他都要自己承擔。妳愣了愣。也許只有媽媽才能體會有小孩的心境。只是看小小孩，也會有許多的意外發生，妳不希望自己成為眾矢之的。

想到了另一個母親的心情。 

妳認為我會扣住小孩傷害她嗎？他嘲諷的笑說。我知道孩子在她身邊會比較好，我也不會拿那個去要脅她甚麼，他說，我有太多事情讓我煩惱了。接著我要接媽媽過來，這裡的醫療設備比較好，也許兩個兄弟也能多陪陪她。他還想讓她媽媽看看他的兒子有多可愛。他的眼裡充滿鬥志和希望，一切都會更好的。

也許妳的心軟會害了另一個女生。妳在心裡反覆的想著。沒有一刻平靜。好友說，既然幫了就要相信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了善意，為了小孩，妳想著想著莫名的就哭了。想起從前記憶裡的他總是花費大多的時間跟他的家人相處。雖然有上千的缺點，可是這份孝心至今始終讓妳深深的感動著。

妳期待著奇蹟。

才沒幾天就收到她轉寄他寄給她的電子信件，兩個小孩的祖母，今天去世了。

心中一慟，

總覺得沒能為他做些什麼事而難過。

如果這是一種惩罰，這惩罰也太痛徹心扉了吧。失去至親之痛，真的不是言語可以形容。

這世界沒有絕對的善與惡，沒有對與錯，總希望抬頭就能看見溫暖的太陽，以及發自每個人內心一點點愛的暖意。